刘邦打了败仗，蹲在帐篷里憋闷，听见营外马夫扯着嗓子放狂言：“这仗打得啥玩意儿！换我领兵，压根不可能输！”刘邦掀帘出来冷笑一声：“行啊，那我就给你一万人试试！”马夫梗着脖子说了六个字，刘邦眼睛一亮，当场就封他做了参军。 刘邦心里堵得慌，像塞了一团湿透的茅草。彭城那一仗败得太惨，几十万大军灰飞烟灭，他自己要不是跑得快，差点就把命丢在睢水里了。 如今缩在荥阳城里，听着城外楚军震天的叫骂声，他连发火的力气都没了。 败军之将，个个垂头丧气，连大气都不敢喘。就在这时，一阵大嗓门顺着风飘了进来，是个负责铡草喂马的马夫，正跟人吹牛。 马夫扯着嗓子，声音里带着几分醉意，“胡搞！白白糟蹋了多少弟兄的命！换俺来领兵，压根不可能输得这么窝囊！” 几个站在帐外的将领脸色一变，偷偷觑向帐内。汉王心情极差，前天刚把一个临阵退缩的校尉鞭挞得半死。这马夫简直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刘邦没动怒。他慢慢站起身，掀开帐帘走了出去。火把的光照在他疲惫的脸上，他盯着那个被同伴拉扯、吓得酒醒了大半的马夫。 刘邦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笑，声音不高，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冻住了，“口气不小。我给你一万人，你去试试？” 那马夫姓王，大家都叫他王刚。王刚被刘邦盯着，头皮发麻，他知道一句话说错，脑袋立刻就要搬家。求生的本能让他梗着脖子，几乎是喊着说出了六个字：“兵在精不在多！” 这话一出，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刘邦脸上的冷笑僵了一下，他上下打量着这个马夫，他没再嘲讽，只是简短地吐了两个字：“进来。” 帅帐里，刘邦把其他人都轰了出去，只留下他和王刚，“叫什么？哪儿人？以前干过什么？” 王刚手还在抖，但话已出口，反而横下一条心：“小…小人王刚，早年在旧魏军中当过什长，后来队伍打散了，就在这一带混饭吃，再后来就来军中喂马了。” 刘邦自己灌了口水，直接问：“说说看，彭城这仗，换你怎么打？” 王刚心一横，也顾不上尊卑了，指着地上说：“大王，项羽主力在齐地打仗，彭城空虚，您直扑彭城，这步棋没错，快、狠！”他见刘邦没打断，用脚划拉着地面，“可咱们人太多了，五六十万！进城后，将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将，都抢红眼了。项羽带精锐骑兵杀回来，就像一把快刀切肥肉，挑咱们混乱的地方打，一冲就散，一散就全完了。” 刘邦沉默着，这些他败退路上已经反复想过多遍，但从一个底层老行伍嘴里说出来，格外刺耳，也格外真实。 “要是你，你怎么部署？”刘邦的声音低沉了些。 王刚蹲下身，拿几块石子摆弄：“小人要是敢说…进城，派一支军纪好的部队就行，大队精锐留在城外，占住高地，控制要道。分出一部分兵力，提前守住泗水那几个关键的渡口。项羽心急回救，肯定选近路，等他渡河渡到一半，队伍拉得老长的时候，从两边猛冲下去打…他那三万骑兵再厉害，在河里也施展不开。” 刘邦突然问：“你怎么知道项羽会从哪几个渡口过来？” 王刚挠挠头：“小人以前在这一带贩过马，送过粮，哪条路近，哪条路好走，心里大概有数。项羽用兵喜欢出其不意，但又追求速度，肯定会选最近、最好走的渡口。” 刘邦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朝帐外喊：“去！把萧何给我叫来！” 萧何匆匆赶来，一脸疑惑。刘邦指着王刚对萧何说：“记下来，这个人，我现在授他参军衔，先跟着卢绾的队伍。” “大王！”萧何想把刘邦拉到一边，“此人来历不明，一番狂言就授参军，恐难以服众啊…” 刘邦一摆手：“现在是什么时候？还讲究那些！咱们老弟兄，哪个不是草莽出身？能打胜仗就行！” 王刚站在那儿，感觉自己像在做梦。前一天还在为多偷吃一口豆饼担心挨鞭子，这会儿竟然成了参军。 第二天到了卢绾军中，卢绾碍于汉王命令，勉强收下，但眼神里全是轻视。拨给王刚的尽是些老弱残兵，明显是想看他笑话。王刚也不计较，他带着这帮人，不练花架子，就练怎么在山地里跑得快又不散队，怎么依托地形防守，怎么听鼓声进退。有几个兵油子不服管，被他当众按军法抽了鞭子，队伍这才像了点样子。 过了些日子，一股楚军运粮队从附近经过，卢绾存心试探，让王刚带他的人去截击。王三也没蛮干，带着他那几百号人，利用地形设了个简单的埋伏，且战且退，竟然真把楚军引到了卢绾主力埋伏的山谷，打了个小胜仗。 回来之后，卢绾对王刚的态度客气了不少。一次开会，刘邦也在，随口问王刚：“觉得下一步该怎么走？” 王刚说：“大王，项羽主力被牵制在齐地，一时回不来。咱们应该趁机巩固荥阳、成皋防线，深沟高垒，不跟他正面硬拼。同时派兵肃清周边，把粮食抓在手里。咱们耗得起，项羽耗不起。时间一长，他后方不稳，自然生变。” 刘邦听完，没说话，只是挥挥手让众人散去。 王刚当然没有韩信那样“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的经天纬地之才，历史也不会留下他的名字。但他在接下来的拉锯战中，也确实为巩固荥阳防线出了些力气，几次小规模接触战都表现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