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75岁的周总理与26岁的郭凤莲和她的儿子小军合影。在一起，亲切交谈，嘘寒问暖，喜笑颜开，合影留念，美好的回忆！ 往前倒一点，1964年春，京城那场中央工作会议上，毛主席提了句“农业要靠大寨精神”。 一句话像把钉子敲进墙，钉牢了大寨的名字。紧接着，1964年4月20日，廖鲁言带队进村，山路难走，人还是来了，回去写成《大寨大队调查报告》。 到12月，三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上，陈永贵坐到了主席台，周恩来作《政府工作报告》，把“大寨精神”捋成三股劲：政治挂帅与思想领先，自力更生与艰苦奋斗，爱国家爱集体的风格。 再往后，1965年11月1日，《人民日报》登出《农业靠大寨精神》的社论，这阵风就算刮到了全国。 大寨底子薄。山多地少，风一过，土皮就像被人从地上揭走。老辈人早些年起早摸黑，修地修路，垒坝栽树，几十年不喊累，就是憋着一口气：国家要粮，村里要口粮，地得先能种。郭凤莲的经历像一把旧锄头，柄上有茧。 1961年，十四岁，家里紧，没再读书；教过一年多幼儿，四十多个娃娃围着转；十五岁上工，十六岁领起“铁姑娘队”，二十三个姑娘，红布扎腕，肩上挑粪挑土，和男劳力一个劲儿往前赶。问挣多少，没人抬头算账，心里就一个念头：把穷样子改一改。 她常说那时痛快，像把石头扛到山梁上，一落地，人也踏实。 石头从哪来。木杠搭好，两头绑牢，四个肩膀抬着走，咬牙登坡。土从哪来。 有土的地方一担一担挑过来，填到梯田里，小块地连成大块地。坝体一层压一层，秸秆翻回田，粪坑挖得深，七沟八岭的坡变成一道一道的梯背。总理第一次来，正好看在眼里。 1965年5月23日，阿尔巴尼亚代表团到华，前面谈援助没谈拢，周恩来换了个法子：先看，再谈。第一站定大寨，第二站是大庆。 礼宾司来回踩点，汇报两句实在话：路太差，吃得太清。 回话也干脆：路能进车就行；吃四菜一汤，鸡蛋豆腐，山西过油肉，和大寨人一样。 乡政府小餐厅挪出四桌，外宾二十人，陪同五六十人，八九人一桌，座位紧得挤腿。 端上来的，是窝窝头、土豆、煮鸡蛋、摊煎饼、小米稀饭煮南瓜；蔬菜从乡亲家里现借现炒，粉条豆腐冒着热气。当天早上，铁姑娘队在山上挑粪，天上一架飞机低低掠过，机舱里有人挥手，姑娘们举草帽回礼。到村口，红布条一人一条，秧歌扭起来。 有个小插曲，临到迎接，谁的衣服补丁多，谁就和闺蜜换件体面点的，嘴里嘀咕，脚步没慢。 走到狼窝掌，大家气还没喘匀，他已经在问：坝上的石头全靠人抬？土从哪里挑？回答清清楚楚。他点头，说不容易。又问，有了成绩怎么办。 旁人念了一句老话：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他笑，说记得牢是好事。 接着提主意：石山也能栽树，防洪得早做；北方迟早会遇上大旱，得打旱井，修水渠，建水池，把天上的水留下来；副业也要起步，粮食可以转化；夜校要办，扫盲得做，文化这根筋要拧紧。那顿饭后，阿方的态度就软了，援助愿给多少听着给，不给也不再咬死。 后面跟着来的人一波接一波，亚非拉三五天就一拨，累计三万五千多人。 1967年4月，第二次来。 越南的范文同、武元甲一同到访，陈毅在队伍里，行程静悄悄，没留公开记录。年内风向急转，全国卷进运动里，大寨也躲不开，树典型、出经验的频率高了，真抓实干的劲头被各种口号遮住，搞斗的事也冒头。 可在村人的心里，“大寨精神”归根结底就两个字：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还有一句掏心窝的话：对党有信；这信，来自太行山上这些年一步步摸索出来的翻身路。 1973年，第三次来。 同行的外宾是墨西哥总统路易斯埃切维里亚和夫人。大寨人一看就明白，老人比1965年瘦了，脸色也差，走路手按着腹部，可每到一处，还是伸手和人握，还是要去老乡家坐坐。 还点名要看一位姥姥。那位老人拄着拐杖迎到门口，屋里蒸着红枣窝窝头，锅里翻滚着玉米豆，一碗端到他面前，屋里暖了不少。 那天在旅行社安排了宴席，比前两回丰盛一些，像是给多年的挂心事画了个圆。 大寨这些建议不是写在纸上放着。过后专门把山东临沂的师傅请来，教在石缝里栽树的窍门；人也到山东去学，旱井怎么布，水从哪里找，沟渠的坡度怎么算，水池怎么蓄。几年工夫，虎头山绿了，井口响起辘轳声，沟里有了活水。夜校也挂起课牌，认字从名字起头，账本从工分翻到产量；副业开枝散叶，粮食“转一手”进了更多人的碗。 人口这头，1979年以后，村民数一直在五百二十到五百三十之间打转；常住人口却过了一千五百，外来人没土地所有权，也能在村里找到活计。 老人多一份托底：六十岁每月二百元，七十岁每月三百元，年节把面和油送到门口；村里设了照料中心，更多还是愿意在自家屋檐下养老。这些数字不花哨，落在地上有回音。 八十年代初，村里没拉扯，想着把包袱放下，盯住眼前的路，改革开放来了，跟着走，先让收入起来，让日子顺溜，让心里踏实。 村里的老人讲起党的模样，嘴边都是生活里的小事：白天干活，晚上开会，商量明天干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