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61岁知青刘宝华重返米脂县,看望他的初恋马凤兰。谁知,她竟给自己生了个儿子。听她诉说后,刘宝华哽咽着说:“是我对不起你啊!” 拐杖在陕西米脂县的黄土坡上敲出沉闷的声响,刘宝华袖口下蜷曲的断指蹭过褪色的蓝布衫——那是1976年唐山地震救援时留下的印记,裤管里空荡荡的裤腿随着脚步轻晃。 他对面的马凤兰正用浑浊的眼睛眯着看他,白内障让她连来人的轮廓都辨不清,开口先叫错了名字:“荣华?你是荣华吧?” 直到“刘宝华”三个字从他干裂的嘴唇里挤出,两只布满老茧的手才猛地攥在一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真正让空气凝固的,是马凤兰转身从褪色的木箱底翻出的那张照片——泛黄相纸上,中年男人的眉眼像极了年轻时的刘宝华,“这是你的儿子,叫刘建国”,她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 时间得拨回1970年的春天,北京知青刘宝华背着铺盖卷站在米脂村口时,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和村支书的女儿马凤兰在土窑洞口的老槐树下互生情愫。 那时他们一起在梯田里薅草,她教他分辨麦苗和杂草,他给她讲北京的天安门,泥土混着汗水的气息里,藏着两个年轻人最纯粹的憧憬。 可马凤兰的父亲——那个抽着旱烟袋的老支书,早就放了话:“知青就是天上的云,早晚要飘回北京去,凤兰不能跟着他受委屈。” 年轻人的反抗总是带着孤注一掷的莽撞。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马凤兰拉着刘宝华摸黑跑到镇上的小旅馆,红着脸说“生米煮成熟饭,我爸就没办法了”——他们甚至没带户口本,只揣着两颗怦怦跳的心。 第二天一早,老支书的怒火就烧到了知青点,他没打闺女,却托关系把“勾引”女儿的刘宝华塞进了征兵队伍——这哪是参军,分明是撵他走。 火车站台上,马凤兰哭着往他兜里塞煮鸡蛋,他攥着她的手说“等我回来娶你”,可那封信寄到村里时,收件人已经成了“赵玉强媳妇马氏”。 赵玉强是公社书记的儿子,给了老支书十二匹布的彩礼,把怀着身孕的马凤兰娶回了家。八个月后孩子落地,村里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刺,赵玉强喝醉了就骂她“破鞋”,她只能抱着襁褓里的孩子默默流泪。 刘宝华在部队里写了上百封信,地址从“米脂县马家村马凤兰收”改成“赵玉强家转马凤兰”,最后全都石沉大海——他不知道,那些信根本没到过马凤兰手里。 1976年唐山地震,身为工兵的刘宝华在废墟里救人时被预制板砸中,右手四根手指没了,左腿也没保住,退伍后他成了残疾人,在街道工厂糊纸盒,日子过得灰头土脸,后来跟表姐搭伙过日子,生了两个女儿,表姐却在1998年因病去世,他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这四十年里,马凤兰也不是没想过找他。儿子刘建国长大后,拿着那张唯一的合影去北京寻亲,可“刘宝华”这个名字太普通,找了三年都没结果,直到2013年知青返乡活动的名单传到村里,马凤兰盯着“北京 刘宝华”五个字,一夜没合眼。 “爸。”站在院子里的刘建国对着刘宝华深深鞠了一躬,他身后的媳妇抱着刚满周岁的孙子,怯生生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爷爷。 刘宝华的眼泪砸在黄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想起自己断指时没哭,截肢时没哭,表姐走时没哭,此刻却哭得像个孩子——那些被岁月偷走的时光,被命运撕碎的承诺,好像都在这声“爸”里找到了落点。 后来的事就像老电影的圆满结局。刘宝华带着马凤兰去北京,在同仁医院给她做了白内障手术,当纱布揭开的那一刻,马凤兰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却眼神温柔的男人,笑着流泪:“宝华,你还是那么俊。” 他们在社区服务中心领了结婚证,红色的本子拿在手里,比当年小旅馆的煤油灯还要暖。 有人说他们傻,折腾了一辈子才走到一起;也有人羡慕,说这是老天爷给的补偿。可只有刘宝华和马凤兰知道,不是补偿,是他们在那个身不由己的年代里,硬靠着心里那点念想——那点没被生活磨掉的光——熬过来的。 就像刘宝华常对孙子说的:“人这一辈子,啥都能丢,就别丢了想头。” 现在,每天清晨,北京某小区的花园里,总能看到一对老人手牵手散步,老头拄着拐杖,老太太牵着他的衣角,阳光洒在他们花白的头发上,像极了当年米脂梯田里,那片被风吹过的金色麦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