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手,还是下意识地去摩挲茶杯最光滑的地方。 同学会上,人人都夸校花菡萏一点没变。香槟色套装,皮肤白皙,姿态娴熟。可当话题转到子女留学和事业,她的笑容会僵住半秒,指尖就不自觉地去找杯壁上最圆润的那个点,来回地蹭。她蹭的哪里是茶杯,是想把时间蹭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可时间这东西,最不讲情面。四十五岁,单身一人,当年那些排着队的追求者,早都成了别人的丈夫和父亲。大家聊的热闹,她插不进话,只能扮演一个漂亮又得体的观众。 问题来了。这真的是美貌的错吗?是我们常听的那种“漂亮女孩容易骄傲,忘了修炼自己”的老套故事吗? 不是。这更像一个精妙的、长达二十年的“捧杀”实验。那些追求者,那些目光,那些殷勤,共同构成了一种温柔的噪音。这噪音太大,大到让她听不见自己内心真正想做什么,大到让她误以为,被关注本身就是一种事业和成就。他们用爱慕,买断了她探索其他可能性的勇气。她不是忘了修炼,是在一片赞美声中,失去了修炼的坐标系和紧迫感。等到喧嚣散尽,留给她的,除了一屋子过时的赞美,就只剩那个需要不断摩挲才能获得一丝安稳的茶杯了。 最残忍的礼物,就是让你误以为它会永远属于你。而人这辈子,唯一能攥在手里的,从来不是别人给的注视,而是自己长出来的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