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知青王鲁明被调到中学当老师。 刚站上讲台三个月，初二女生李丽就把叠成方块的纸条塞进了他教案本。 展开一看，“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几个字歪歪扭扭，墨迹都透着慌张。 那年代师生关系比玻璃还脆，这种事传出去，别说教书，王鲁明怕是连西双版纳都待不下去。 他捏着纸条在办公室转了三圈，窗外的橡胶林在风里沙沙响，像是在替谁求情。 王鲁明本来想直接找李丽谈话，又怕小姑娘脸皮薄闹出意外。 后来发现这孩子最近总盯着他板书发呆，作业本里还夹着晒干的野花。 他在勐海县插队九年，见过老乡家姑娘追知青的阵仗，但学生这样的还是头一回。 第二天上课，王鲁明特意点李丽回答问题。 “《为人民服务》里‘重于泰山轻于鸿毛’是谁说的？”姑娘站起来脸通红，半天憋出“毛主席”三个字。 他没接话，转身在黑板上写：“革命年代的感情，要像橡胶树一样扎根土地。” 粉笔末簌簌落在讲台，惊得前排学生直眨眼。 放学后王鲁明骑车去了李丽家。 土坯房门口晒着玉米，她母亲正纳鞋底，听说来意后把锥子往鞋帮上一扎：“这娃爹走得早，我一个人拉扯她，怕是把你当靠山了。” 当晚母女俩哭到半夜，李丽把藏在枕头下的纸条烧了，灰烬飘出窗外，混着煤油灯味散在风里。 王鲁明自己都没想到，那次家访竟成了李丽人生的拐弯处。 第二年恢复高考，这姑娘抱着课本在煤油灯下熬了三个月，考上云南师范学院那天，特地跑到学校给王鲁明鞠了一躬。 “老师，我也想当教书的。” 1980年知青返城大潮里，王鲁明本来能回北京当干部，最后还是留在了勐海中学。 同事笑他傻，他倒觉得讲台比啥都踏实。 后来李丽毕业后真的成了语文老师，教过的学生里，三个考上了大学，其中一个现在还在西双版纳支教。 去年同学聚会上，有人翻出当年的老照片。 王鲁明站在教室后排，穿的确良衬衫，袖口磨得发亮。 李丽坐在第一排，辫子上的红绳格外显眼。 如此看来，有些选择当时觉得亏，过几十年再看，原来早把种子种进了别人心里。 现在王鲁明退休后还在社区辅导孩子写作文。 有家长问他教育秘诀，他总说：“别把孩子的感情当洪水猛兽，有时候一句‘我懂你’，比十次批评都管用。” 窗外的玉兰花落了一地，像极了那年李丽夹在作业本里的花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