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通房丫鬟，是主子行房时的伺候工具。 红烛摇曳的新房里，她捧着温水汗巾跪在脚踏边，听着帐内传来的声响，指尖攥得发白。 这是嘉庆年间苏州张家陪嫁丫鬟春桃的第一个夜晚，也是无数通房丫鬟命运的缩影。 这种"近房伺候"的规矩早在商周就有雏形，那时诸侯嫁女还要带着姐妹陪嫁，后来慢慢演变成陪嫁丫鬟里的特殊角色。 清代《名义考》里说"通房者，近房也"，听着简单，其实就是把丫鬟的床安在主子外间，夜里主子有任何需求都得立刻起身伺候。 春桃被选上就是因为手脚麻利，更重要的是"嘴严"，张夫人特意叮嘱她"眼睛要看事，嘴巴要装哑"。 天不亮就得起床伺候少爷梳洗，她得记住绸缎衣服要"三分浆七分熨"，少爷的胭脂要调得像刚开的桃花。 午间去厨房盯饭，连蟹粉小笼蒸多久都得掐着时辰，少奶奶不爱吃葱姜，她得提前挑干净。 最难受的是晚上暖床，按规矩得先涂茉莉香膏，在被子里躺半个时辰不能动，有回她打了个寒颤，就被少奶奶用银簪子戳了胳膊。 《大清律例》里倒是承认婢女生的孩子有继承权，可没说丫鬟本人能有什么名分。 春桃见过邻府的丫鬟刚怀上就被灌了凉药，也听说过有丫鬟因为少爷多看了两眼她戴的银步摇，第二天就被转卖到煤矿去了。 这些事没人明着说，但每个丫鬟心里都清楚，自己就是个随时能被替换的物件。 那年冬天特别冷，春桃伺候少爷喝酒时不小心洒了点在衣襟上，少爷一巴掌扇得她嘴角出血。 少奶奶却笑着打圆场，说"小孩子家手笨，让她去灶房待着吧"。 后来她就被调到洗衣房，整天泡在冰水里搓衣服，手指冻得像红萝卜。 再后来听说张家又买了个更年轻的丫鬟，和当年的春桃一样，眼睛亮亮的，跪在脚踏边时脊背挺得笔直。 那些被转赠的银饰、深夜暖过的床铺、永远洗不干净的绸缎衣服，都成了通房丫鬟们无声的见证。 她们像墙角的青苔，悄无声息地依附在豪门大宅的砖缝里，用自己的青春和尊严，撑着那些看似光鲜的家族门面。 如今再看那些清代的嫁妆清单，在"良田百亩""金银若干"的后面，总会跟着几个不起眼的小字"丫鬟三名"，这大概就是她们在历史里唯一的痕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