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耿彦波被调到山西灵石县当县长,刚上任他就决定斥资5000万修缮当地一处破院子,人们纷纷拒绝,举报信都送到了国务院。 “五千万修个破院子?”消息炸开的瞬间,灵石县沸腾了。财政年收入刚过亿的县城,半数资金要砸进一座老宅?人群的怒火在县政府门前翻涌,有人高举“不修路建校,只搞形象工程”的标语,举报信雪片般飞向国务院,甚至有子弹裹着报纸寄到耿彦波案头,附言冷得刺骨:“送魔鬼见阎王。” 质疑声中,耿彦波的脚步却踏遍了灵石的沟壑。他太清楚这座县城的困局:煤炭资源虽丰,但产业同质化严重,未来迟早被市场吞噬。作为中文系出身的干部,他更痛心于王家大院的命运——这座占地25万平方米的明清建筑群,承载着灵石最珍贵的文化基因,却因年久失修濒临坍塌。“修缮它,不是为政绩,是为灵石留一条生路。”他在县委常委会上拍着桌子,算盘打得噼啪响:开放旅游后,年接待游客百万,两年即可回本,更能让文化资源转化为可持续的经济动能。 争议并未因他的坚持平息。有人嘲讽他“书生误国”,有人断言“老宅救不了穷县”,但耿彦波的团队已悄然行动:他们邀请古建专家制定修缮方案,挨家挨户做群众工作,甚至自掏腰包垫付部分资金。三年后,当王家大院以“华夏民居第一宅”的姿态重新开放时,质疑声终于化作惊叹——首年游客量突破120万,门票收入超3000万,带动周边餐饮、住宿等产业增收近亿元。灵石,这个曾被贴上“资源枯竭”标签的县城,因一座老宅的重生,找到了文化与经济共生的新路径。 如今回望,那场围绕五千万的争议,早已成为灵石发展史上的转折点。它揭示了一个朴素的真理:在资源型城市的转型中,文化不仅是精神的灯塔,更是经济的引擎。耿彦波用一场“豪赌”,为灵石赢来了未来,也为更多同类城市提供了可复制的样本——当物质资源濒临枯竭时,唯有深挖文化富矿,才能让城市在时代浪潮中站稳脚跟。他亲手监制的宣传册在会议桌上堆成小山,逢会便发,甚至亲自当起导游,邀请各地文旅官员前来参观。可回应他的,是门可罗雀的冷清。九十年代,旅游二字对百姓而言太过遥远,他们望着那座耗资巨大的建筑,骂声四起:“修得再好,能当饭吃?” 2000年,他离任的那天,没有掌声,没有鲜花,只有群众送上的花圈。人们怨他,怨他将巨资砸在虚无缥缈的“文化”上,换不来半点现世利益。在那个以经济指标论英雄的年代,他的坚持,显得如此不合时宜,甚至可笑。他被贴上了“疯子县长”的标签,一个为了虚名,不惜耗尽地方财政的“败家子”。 然而,时间是最公正的裁判。多年后,当旅游业如雨后春笋般兴起,王家大院年门票收入突破三千万,成为当地的摇钱树。餐饮、住宿等相关产业蓬勃发展,灵石,这个曾经闭塞的小县,摇身一变,成为了文化旅游的热土。百姓富了,口袋鼓了,他们开始重新审视那个曾经被他们骂作“疯子”的县长。他们终于明白,那个不顾一切,坚持文化旅游开发的“疯子”,其实有着多么超前的眼光和多么坚定的信念。 耿彦波,这个曾经被误解、被嘲笑的名字,如今在灵石百姓的心中,已经成为了远见和担当的代名词。他没有留恋过去的荣耀,也没有沉醉于眼前的赞誉,而是默默地奔赴下一个城市,继续他的执念与坚守。因为他知道,文化的力量,需要时间去沉淀,需要耐心去培育,而一旦绽放,必将照亮一方天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