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张照片。 一个老头，淋着瓢泼大雨，站在河堤上。脚底下，全是烂泥。 身后的人打着伞，他好像浑然不觉，就那么看着滚滚的江水。 我跟你讲，这不是什么剧照，这是五十年代初。 新中国，刚打下来，一穷二白，到处都是烂摊子。 后来堤上有人劝他先回去避雨，他把帽檐一抹，说再等等，先把这段地丈量完。尺子不好使，他就用步子，一步一步踩下去，泥陷到脚背。随行的小伙子问，等水退再看不行吗？他回一句，等水退，人心就散了，趁着最糟的时候把最难的事定下来。 那晚他们在草棚里摊开破地图，烛光摇晃。他在地图上画了一条弧线，又划掉，重新画直。旁边的工程师提醒，材料不够，村里也要过年。他沉了几秒，说先保人，再保田，堤线往前挪半米，舍一点地。第二天一早，消息传到村里，最先来的不是记者，是那家失去牛的小伙，提着两桶麦饭，放下就走。 真正的考验在第三天。雨又下一阵，水势冲到新定的堤脚。大家憋着气看，到了夜里，水折回去。有人说这是运气。我不认。那条半米的线，是用一夜的争论和一身泥换来的，背后是把风险扛在前面的人。 我常想，现在我们也有洪水，不过不是水，是推诿，是怕担责。会开得很满，文件写得很长，真正要把脚踩下去的时候，鞋怕脏，衣服怕湿。那张照片里，最打动我的不是雨，是他不走。他把问题当活的，先到现场，再谈计划和钱。这种做事的法子，任何年代都不落伍。 有人问，他最后把那条河彻底治好了吗？一条河要走很多年，一代人只走一段。重要的是有人愿意站在第一步，把方向扳过来，后面的人就少走弯路。名字当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那股子劲和规则：先稳住人，再稳住堤，再谈长远。 还有个细节，后来有人回忆，那天他把伞硬塞给了身后的年轻人，说你回头还要干很多年。那一刻我明白了，他淋的不是雨，是责任。他知道自己那代人要把最难的那口子先顶住，让后来人少受几次惊。 别把这事当成课本里的注脚。你在单位遇到一个烂摊子，别先找借口，先把场子跑一遍，先站在边上看一会儿。你也许改变不了整条河，但你能定下一条线，哪怕只有半米。下次你看见暴雨和积水，想起这张照片，问问自己，能不能多站两分钟，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