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曾在西北工业大学念书,但我从未见过真正的西北。
火车、转车、再转车。
离开城市、信号、人类社会的边界。
真正踏上那片土地时,我明白了可可西里“无人区”的含义。
没有浪漫,有的只是大地、死亡与信念。
风吹过时,没有人愿意听你说话。
你的学历、成就、收入都不值一提。
你在这里不是“谁”,只是裸体纯粹的“一个单位”。
可可西里不是荒凉,而是拒绝一切解释的存在。
这里很少见到刚死的生物,多是风干的遗骸。
一头死去多时的藏羚羊,骨架裸露,周围没有一丝血迹。
它们像这片土地一样,离开得干干净净,仿佛曾经从未来过。
我开始有点头痛,但没太在意。
但当我走到野驴群旁边我才意识到,我只要挪动身体一丝一毫,头痛欲裂,全身骨头都在叫疼时,我才知道,在这个海拔四千六百米的荒野,我高反了。
我不知道我面色如何,应该铁青毫无血色,穿着暗色冲锋衣与灰白徒步鞋,我感觉我与可可西里的颜色基调融为了一体。疼痛中我正在被其吞噬。
经验丰富且这几天对我们照顾有加的当地领队马斌斌,注意到了我。一点都不拖泥带水,马哥朝着队伍问到:“我们现在有一辆车要回城里,还有谁想去吗?”
其他人继续前行。
车上我大脑逐渐清醒,望着车窗外一动不动的藏羚羊。我才突然想起马哥送给我的药在我包里。
一次次探险徒步旅行。
如同一次次灵魂洗涤。
我好像在可可西里死了一次。
死的是那个还在焦虑、证明、计算的我。
死得像那头藏羚羊,没有告别,也不需要仪式。
然后我活了过来。
活得不像以前那样焦虑、努力、试图证明。
活得不像以前那样拼命,而是像日泰队长那样——不解释,只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