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邻居一孩子当兵，在部队跟师长开车，由于这个孩子长得帅，会来事，也就是说情商高，懂得人情世故。这孩子叫小宇，刚到部队时才十九，分配给师长当司机那天，他没像其他新兵那样紧张得手脚不沾地，反而先把师长的车仔仔细细擦了三遍，连轮胎缝里的泥都抠干净了。师长第一次坐他开的车，就发现这孩子开车稳，遇坑洼提前减速，转弯也顺，而且话不多，该问的才问，不该问的绝不多嘴。师长有老寒腿，阴雨天膝盖疼，小宇记着这事，每天早上提前十分钟把车发动，打开暖风，还在师长常坐的副驾座位上垫了块薄棉垫。 我们院老王家的小宇去当兵那年，刚满十九，瘦高个，眉眼还清秀得像没长开的青苹果。 分配给师长当司机那天，全连新兵都觉得这差事悬——给大领导开车，哪是毛头小子能干的？ 报到那天是周三下午，太阳斜斜地晒在车库水泥地上，小宇拎着行李站在师长的越野车旁，没像别人那样搓着手等安排，反而从口袋摸出块抹布，蹲下去就擦车。 先擦车顶，再擦车门，最后趴地上擦轮胎，连轮毂缝里嵌的小石子都用指甲挨个抠出来，擦到第三遍时，车身亮得能照见他自己的影子。 第一趟出车是去军部开会，师长坐在副驾，眼睛没看路，倒盯着小宇的手——方向盘握得稳，过减速带时脚轻得像踩棉花，车身几乎没晃，连平时总硌得膝盖疼的颠簸路段，那天居然没觉得难受。 开到半路，师长随口问：“你这开车手艺跟谁学的？” 小宇握着方向盘的手没动，声音稳稳的：“在家跟我爸学的，他开三轮车拉货，总说‘车是人的腿，得疼惜着’。” 入秋头场雨来得急，那天师长从办公室出来，膝盖又开始隐隐作痛，刚拉开车门，就觉得座位暖烘烘的，低头一看，垫着块浅灰色的棉垫，针脚歪歪扭扭，像拿家里旧毛衣改的。 小宇从驾驶座下来撑伞，见师长盯着棉垫，挠挠头：“昨天听文书说您膝盖怕凉，我就把自己的绒毯剪了块，缝得不好看，您别嫌弃。” 后来听老王说，小宇在家就总帮他擦三轮车，车斗里的铁锈都拿铁丝球蹭得发亮——你说这孩子是天生机灵，还是打小就知道做事得走心？ 师长后来跟文书说，这小子开车时从不东张西望，可你膝盖一疼，他第二天准把暖风开得早；你随口说句“坐垫硬”，他当晚就把自己的绒毯剪了块缝上——人心这东西，哪是靠嘴说的？ 现在小宇在部队第三年，已经是班长了，上次探亲回来，给老王带的按摩仪，说明书上密密麻麻写着标注——哪步调强度，哪步按膝盖，比药店店员说得还细。 那天我在楼下碰到老王，他正擦小宇寄来的照片，照片里小宇穿着军装站在车旁，比以前壮实多了，眉眼还是清俊，只是眼角多了点笑纹——倒像是那颗青苹果，终于晒足了太阳，甜透了心。 其实哪有什么天生的“会来事”？不过是把别人没在意的地方，多瞧了一眼，多做了一步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