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0年,朱元璋将一个老农接到宫中,并特意为他修建一座不输给皇帝寝宫的宅邸。还赐给他五爪金龙袍,并让诸皇子们隔三差五去给老农请安。 时年大明初立,江山甫定,龙椅尚未坐暖的朱元璋,对这位年过六旬的姐夫李贞,给予了亲王都难及的恩宠。李贞原是濠州农户,袖口磨出毛边的粗布褂子,与宫中专供的云锦袍服格格不入;他那双常年握锄头的手,指甲缝里还嵌着洗不净的泥垢。早年朱家遭逢大疫与饥荒,父母兄长相继离世,是这位姐夫隔三差五从自家米缸底刮出半升糙米,偷偷塞进朱元璋怀里——有回布袋没扎紧,小米粒滚了一路,像撒在黄土路上的星子。 朱元璋却不依,硬是将人接进新盖的府第。可送来的绫罗绸缎,李贞锁进柜底;御膳房的山珍海味,他让厨子做成杂粮粥。有回皇子朱标去请安,见他正用竹篾补一双旧布鞋,针眼比田埂上的草还密,针脚间还夹着片干了的稻叶。 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牵连万人,朝堂之上人人自危。锦衣卫抄家的队伍从李府门前过了三趟,却连门环都没碰——没人能找出李家半个逾矩的物件,账本上记的全是“买镰刀两把”“修补茅厕”的琐事,墨迹淡得像怕人看见。 有人说这是朱元璋念旧情,可当年与他一同乞讨的发小周德兴,不也因“帷幄不修”的罪名被赐死?或许在绝对的权力面前,“无害”比“有功”更能保命;毕竟,皇帝不怕你吃得少,就怕你想要的多。 李贞常对子孙说:“皇家的米好吃,可碗边的刺也多。”这话传到朱元璋耳中,他捏着奏折的手顿了顿——那些骄纵的功臣总说“臣功高盖世”,却忘了“功高”本身就是刺。李贞不贪权、不结党,甚至连马皇后赏赐的金镯子都要褪下来称重量,生怕多占一分。这种近乎自虐的“谨慎”,反倒成了最硬的护身符。 短期看,李贞活到七十四岁,死后追封陇西王,是明初少有的善终亲族;棺椁从西华门出殡那天,朱元璋亲自送到午门外,手里攥着的白幡比谁都紧。长远瞧,李家子孙世代袭爵,直到明末都没卷入夺嫡之争,就像田埂上的野草,不争阳光,反倒躲过了镰刀。如今再看那些在职场中总想“表现亮眼”的人,倒不如学学李贞——把锋芒藏进补丁里,把欲望种进泥土里,或许路能走得更稳些? 朱元璋晚年常独自去李贞的画像前站着,画里的老农穿着打补丁的青布衫,手里还攥着半根没啃完的玉米棒,玉米粒饱满得像要从纸上掉下来。画像旁挂着他亲笔写的字:“富贵易取,心安难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