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一位穿着破烂的老农民来到济南军区，他询问士兵道：“你们的杨司令在吗，我找他有事。”哨兵上下打量他，补丁摞补丁的衣服沾着泥点，手里的布包磨得发亮，直接摆手：“杨司令是你想见就见的？”老农民没争辩，就蹲在门口石阶上，从日出等到日落。 傍晚换岗的哨兵提起这事，刚从训练场回来的杨得志突然停住脚：“哪个老农民？让他进来！”声音里的急切，让哨兵愣住了从没见司令对一个“攀关系的”这么紧张。 后来才知道，这老农民叫侯礼祥，17岁那年在豫东报名红军，登记的文书听不懂他的方言，把“侯礼祥”写成了“李祥”。 他当时揣着糊了浆糊的登记表笑：“名字就是个代号，能打鬼子就行。”凭着一股子猛劲，两年就从通讯员升成了营长，左眉角还留着炸碉堡时的疤。 1943年组织派他潜伏，白天给日军送粮，夜里把情报塞在磨盘底下。 村里人骂他汉奸，他攥着藏在腰带里的党员证，指甲掐进掌心那证上印的，还是“李祥”。 有次日军突然搜查，他把情报嚼烂咽进肚子，挨了二十鞭子没吭一声。 1946年内战打响，联系人牺牲，装着组织关系证明的布袋在转移时被流弹打穿。 他跑了三天三夜回到老家，却成了“当过伪保长的黑五类”，放牛时总对着山那边望，有人问就说“等个老战友”。 粮食不够吃，他就挖野菜，衣服破了自己缝，那截被炸掉半截的小指，总在搓麻绳时隐隐作痛。 那天在公社代销点，他从《大众日报》上看到“杨得志任济南军区司令”的照片，手抖得捏不住报纸。 照片上的人，左眉角那颗痣，和当年红一团的杨团长一模一样。 他把报纸揣进怀里，走了两天两夜到济南，鞋底子都磨穿了。 杨得志在会客厅见他，盯着他缺了半截的小指那是1938年炸碉堡时伤的。 “礼祥？”老农民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团长，我是李祥啊！”杨得志攥着他的手，指节发白：“找了你25年，以为你早牺牲了。”我觉得这种在岁月里坚守的战友情，比任何证明文件都更有分量杨得志连夜给军委写信，附上当年战斗的细节：“他左肩负过枪伤，后腰有弹痕，这些除了本人和军医，没人知道。” 后来侯礼祥的身份恢复了，抚恤金领到手那天，他把《大众日报》那张照片剪下来，和党员证一起夹在《毛泽东选集》里。 杨得志再去看他，他还是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只是腰杆挺得笔直，像当年在潜伏点给组织发报时那样。 两人坐在炕头喝酒，没提过往的苦，只说：“这辈子，没给红军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