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年薪60万,但是嫂子一直没有工作,有次吵架结束后,嫂子提出了离婚,哥哥很高兴接受。走出民政局,哥哥对嫂子说:“你要是有难处可以找我帮忙。” 嫂子没接话,就抱着那个装着离婚证的牛皮纸袋,转身往公交站走,高跟鞋踩在柏油路上,噔噔的响,没回头看一眼。 这事儿后来在小区里传开,最清楚的是楼下的老秦,他常去民政局旁边的税务所办事,那天正好看见两人分开时的样子。民政局门口的风又热又干,把人脸吹得发紧,哥哥还在低头回消息,准备晚上跟朋友去嗨一把。他坐进车里,方向盘晒得烫手,导航播着一成不变的女声,他心里那点轻松,像开到高架时的风,呼呼直往外漏。到了公司,灯反光在玻璃上,他对着屏幕打字,指背上的青筋一根根跳,手机屏幕不时亮起来,全是“恭喜解脱”的表情包。他看得起劲,甚至忘了桌角那张绑着橡皮筋的水电费单,是嫂子上周记的“到期”红字。 第二天一早,他下楼扔垃圾,物业的喇叭在院子里哔哔响,喊人来领“旧衣回收志愿箱”。保安抬头问他,嫂子什么时候再来收一批,最近社区问得勤。哥哥愣了两秒,才知道那几只蓝色箱子是嫂子拉人借仓,平常她一个人拖着小推车,挨栋挨单元整理。回到家,他找出客厅柜子里那本硬壳笔记本,第一页写着“月度清单”,密密麻麻,谁家老人要做复查、哪条路口志愿岗缺人、哪位环卫工的鞋码需要换。他坐在沙发边,手指无意识抠着封皮,心里空了一块儿,像那本子厚厚的中间突然被撕掉了几张。 到了周末,哥哥想把旧家电处理,打开阳台的储物柜,几条用旧布缠好的延长线、分门别类的螺丝钉、贴着标签的插头袋子,一丝不乱。角落里还有一摞折好的纸箱,上面写着“集市摊用”,旁边夹着一张打印出来的摊位表,标了小圆点,时间、场地、联系人清清楚楚。他这才反应过来,嫂子没上班,不等于她闲着,人家把时间填得比上班族还实在。他去厨房倒水,冰箱门上那张磁贴背后还压着几张便签,写着“电费优惠到期记得重新签约”“报税材料—已归档”,底下用小字补了一句“别忘记吃掉第二层的羊角蜜”。他鼻子有点发酸,偏偏又不愿承认。 几天后,朋友圈里转起一个叫“巷口一枝花”的公众号,写着“给楼下的人留一盏灯”的活动,配图是小区夜里那条弯弯的巷子,贴着暖黄色的灯。署名是个他熟得不能再熟的昵称——那是嫂子婚前用的网名。文章里细碎地记着哪家小店愿意白天让出角落给学生画画,哪位退休阿姨愿意做两个小时的值守,末尾还有赞助名单,居然看到自家门牌号——原来她会把哥哥下班路上带回的空瓶子卖掉,攒着换灯泡和暖贴。哥哥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手指停在“在看”的小黄手上,迟迟没点下去。 他也不是没试过主动做点什么。有天晚上,他在地铁口的志愿摊上看见她的名字写在值班表里,蹲在远处盯了十来分钟,最后只看见一个穿灰色卫衣的背影弯腰帮人挂反光贴。那背影动作麻利,不带点拖泥带水的情绪,旁边的年轻人递给她一杯温水,她接过来,笑了一下,笑容干净、轻快。他往旁边退了一步,感觉鞋跟有点打滑,心里更不是滋味。回家路上,他路过小卖部,顺手买了两包暖宝宝,放在那个摊位的纸箱边,没留名字,走得很快。 他的日子却开始露馅。公司催报税,他翻遍抽屉找不到去年起的纸质凭证,才想起来当时嫂子每月把发票按类装好,左边贴房贷,右边贴社保,标签对齐得像图书馆的书脊。物业交费系统升级,他在手机上绕了半小时也进不去,打客服电话,报了半天证件号,才知道账号一直是嫂子拉通的。夜里他动手拧坏了水龙头,水哗啦啦漏,他学视频去缠生料带,弄了半桶水,才把那点儿活收拾妥当,最后茫然地坐在厨房地上,裤腿湿了一圈。 又一个周末,小区办了个小小的公益市集,摊位边挂着写得歪歪扭扭的纸牌:“给晚班的人留热汤”。哥哥远远看到嫂子戴着围裙,站在保温桶后面分汤,袖口卷到肘部,胳膊上有一小块被晒过的颜色。她身边围着几个人,有忽然凑近的学生,也有推着手推车的保洁大姐,她不慌不忙,一句一句安排,偶尔抬头,目光从他站的方向擦过去,没停。哥哥只觉得嗓子发紧,明明那汤香得很,他却没挪动脚步,最后从旁边绕了个大圈,像个做贼的,生怕踩出声响。 后来,老秦在楼下晒被子,跟人嘀咕,说嫂子把志愿小组正式登记了,叫“巷口灯”,拿了一个基金会的小额资助,正在找更稳定的驻点。哥哥听见以后,回家把客厅那盏有点摇晃的立灯拆了,重新拧紧了螺丝,心里像被针扎了几下。他想起以前自己说“这个家全靠我”,那几个字像硬币一样冷,还在舌头底下硌得慌。他拿出纸笔,写了一封道歉信,写到手腕发酸,写到纸张皱成一团,最后塞进信封里,站在窗前看了很久,不知道该寄到哪儿。 那天夜里,他把阳台的灯留到很晚,灯光照得绿萝叶子发亮,风一阵一阵吹进来,窗帘轻轻起伏。他突然想到一个特别普通的问题:她若是真的过得顺心,又忙又热闹,旁边有人接话,有人配合,她会不会需要一个早就被她放下、又后知后觉的前夫回去说一句“我错了”?错过的人和心意,还能捡回原样吗?
我和老公刚领到离婚证,走出民政局,前夫恶狠狠地说:“你可以去找你的那男闺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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