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天气实应该， 黑土盖被你去猜。 炊烟升起屋里呆， ………请续尾句。 说起来，讲述者是村口小卖部的老刘，平常话不多，心细。他站在门口，看着院外白雾一层层往上翻，手背被冷风一碰就起了细小的裂口。地面硬得跟铁皮似的，靴底敲在上面咣咣响，像提醒他今天还得把账本再翻一遍。屋里炉子稳稳地吐着热，窗玻璃上挂着水珠，滴到窗台那盆绿萝里，叶子就精神一点。隔壁小院的鸡不太出门，只在门槛边扒拉粮食，偶尔抖一抖羽毛，灰尘就像细面一样飘起来。他把门帘压好，心里想着这天里人都爱窝着，买盐、买面、买煤球，来的不多，来的都是熟脸。 上午没啥人，他把收银台上的小计算器按了几下，电暖器费比去年高了一截，心里有点犯嘀咕。外面运煤车听说又要绕远，油钱不见少，他得琢磨怎么把价稳住，别让街坊为一袋煤操心。窗边那台老收音机嘀嘀嗒嗒播着路况，说市里的桥面结冰封了一半，难怪快递这两天迟迟不来。街口的公共公告板上贴着新的村里取暖补贴说明，字小，老刘专门用透明胶封好，怕风刮卷。有人推门进来，鼻尖冻得红红的，拿了两包挂面就走，脚下带出几粒土，老刘随手用笤帚一抹，灰尘的味道里有点粮仓的香气。 午后太阳出了脸，光线挤进屋里，木柜角落暖了一些，他把手套放在炉边烤，皮面鼓出小褶。墙上挂的日历翻到今天，下面写着“注意路滑”，他笑笑，这提醒话说得不赖。手机里弹出一条消息，村里微信群里有人问止疼膏到了没，老人膝盖这两天更不舒服，天冷没法出门。老刘想了想，把仓库里仅剩的一盒留着，心里打了个记号，明天得去镇上多带些回来。门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应该是隔壁的王叔，买两块豆腐回去炖酸菜，这天气里胃口就爱找酸找热。 傍晚时分风又紧了，天边像有人把灰线拉紧，房前那棵枣树的刺子在风里细细地颤。老刘收拾好铺面，装上头盔，摩托一拧火就喘，像在跟冷空气较劲。他沿着河堤慢慢蹭过去，路边的土坷拉像刚出炉的砖，硬硬的，车轱辘压过去发出细碎的声响。镇上的药店还没打烊，他拿了止疼膏、热水袋和一盒护膝，口袋里又添了几张小票，心里却踏实了点。回来的路短了一些，河面冒着白汽，远处有一家人门口挂了串红灯笼，在风里微微动，像提前把好信儿挂出来。 夜里炉火稳稳地跳动，屋里亮度刚好，不刺眼也不昏沉，桌上那盆花茶散着淡香，像给这一天收个尾。他想起墙角那袋菜籽，春天一到就得下地，去年这时候他还惦记着地膜和沟里的水，今年也一样，活计没少，念头也没少。有人提到“春季来临花盛开”，他心里也跟着软了半寸，想到院里那点石榴树，到点儿一准不含糊。窗外偶有车灯扫过墙面，一闪而过，留下一片亮，又悄悄归于暗，像这村子里的日子，慢但不拖沓。他把药和护膝装进袋子，明早先给那家老人送过去，别让膝盖再遭罪。 这样的热乎劲儿不算正经过日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