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提出退休后回村安家养老,村支书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是动员在外工作,行将退休的本村人都回村养老,做乡贤、村贤,当荣誉村民,为老家建设添砖加瓦。 村支书王大山是个实诚人,黝黑的脸上刻着几道深纹,说话时总爱攥着个磨得发亮的旧笔记本。那天他揣着笔记本找到我家,刚进院就蹲在石榴树下,手指在本子上点来点去。“你是头一个愿意回来的,咱村在外头熬到要退休的还有二十多个,你帮我搭个话,咱一块把人叫回来。” 他的指甲缝里还嵌着泥土,显然是刚从地里抽身。我看着院里墙角冒芽的野草,想起小时候村里的热闹光景,点头应了下来。 我们先联系的是小学同学李建国,他在城里医院当内科医生,还有三年就退休。王大山让我打视频电话,他凑在手机旁边,紧张得手都在抖。李建国穿着白大褂,背景是医院的走廊,他推了推眼镜说:“村里连个正经诊所都没有,我回去能干啥?” 王大山立刻接过话,翻开笔记本念:“村东头那间老瓦房空着,咱收拾出来当卫生所,你带着村里的赤脚医生学学,平时给老人孩子们看个小病,多踏实。” 我补充说村里空气好,后山的泉水能直接喝,比城里的雾霾天舒服。李建国没立刻答应,只说和老伴商量商量。 过了三天,王大山又拉着我去镇上邮电所,给搞建筑的张老根打电话。张老根在外地干了三十年,头发都白了大半,电话里的声音带着沙哑:“我儿子在城里安了家,我回去住哪儿?” 王大山对着话筒喊:“你老家的土坯房我早让人拾掇好了,屋顶换了新瓦,墙也刷白了。咱村想修条水泥路,从村口通到山脚下,正缺你这样懂行的,你当总指挥,村民们都听你的。” 张老根沉默了半晌,说抽个周末回村看看。 张老根回来那天,王大山凌晨就去村口等,手里拎着一筐刚摘的柿子。我们陪着张老根绕村走了一圈,他蹲在坑坑洼洼的土路前,从口袋里掏出老花镜戴上,用树枝在地上比划:“这条路得先找平,两边挖排水沟,不然下雨就泥泞。” 路过村小学时,他看见孩子们踩着泥坑跑,眉头皱了起来。王大山趁机说:“除了修路,学校的操场也得翻修,你给规划规划,材料钱村里凑,人工有的是。” 张老根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树枝捏断了。 我们还联系了退休教师陈桂兰,她在城里教了一辈子语文,老伴走得早,儿女都在外地。王大山让我给她寄了一包村里的核桃和花椒,附了张纸条,说村里的留守儿童多,想办个辅导站,让她来牵头。陈桂兰很快回了电话,声音温和:“我能不能先回去住半个月试试?” 王大山高兴得连夜去收拾村小学旁边的空房,给窗户装了新玻璃,还买了两张木桌。 陈桂兰来的那天,村里的孩子们围在房门口偷看。她穿着素色的外套,手里拎着一个布包,从包里掏出几本童话书分给孩子们。王大山站在一旁笑,悄悄跟我说:“你看,还是有人念着老家的。” 那段时间,陈桂兰每天下午给孩子们辅导作业,村里的妇女们也常来串门,把自家的南瓜、青菜往她屋里送。 李建国后来也带着老伴回村考察,王大山领着他们去看了收拾好的卫生所,又去后山看了泉水。李建国的老伴摘了一把野菊花,说:“这儿的空气是真新鲜,比城里养人。” 李建国摸着卫生所的墙,对王大山说:“我回去联系些同事,捐点血压计、听诊器,再带带村里的赤脚医生。” 不到半年,陆续有八个在外的退休村民回了村。张老根牵头修起了水泥路,村民们主动出工,有的拉沙子,有的铺水泥,王大山每天扛着铁锹守在工地上。李建国的卫生所开了起来,每周三免费给老人体检,村里的老人再也不用跑几十里路去镇上看病。陈桂兰的辅导站越办越好,不仅辅导作业,还教孩子们唱山歌、写毛笔字。我则跟着村里的老人们整理村志,把村里的传说、老手艺都记下来。 那天水泥路通车,村里放了鞭炮,王大山站在村口的牌子下,牌子上写着 “乡贤共建示范村”。他看着来来往往的村民,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笔记本,上面已经记满了回村乡贤的名字和分工。我走到他身边,看见他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字:“老家不能空,人回来了,根就扎住了。” 风一吹,村口的槐树叶子沙沙响,像是在应和他的话。
自从我提出退休后回村安家养老,村支书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是动员在外工作,行将
分秒必争柳树
2025-11-22 13:4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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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就在导弹射程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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