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已经有十多年不联系的亲叔,突然打电话(娘家的座机),凑巧被我接了。当时

优雅青山 2025-12-14 01:09:28

昨天下午,已经有十多年不联系的亲叔,突然打电话(娘家的座机),凑巧被我接了。当时的气氛有点尴尬,虽然断了十多年了,但那个略带沙哑的嗓音一传来,我立刻认出了他——尾音总是微微上扬,像带着个看不见的问号。 昨天下午三点多,厨房的抽油烟机刚歇下,客厅那部旧座机突然响了——红色按键掉了块漆,是我结婚前娘家一直在用的,铃声还是老式的“叮铃铃”,穿透力强得能盖过窗外的蝉鸣。 我甩甩手上的水跑过去接,“喂?” 那边顿了两秒,一个声音慢悠悠飘过来,带着点迟疑的沙哑:“是……XX吗?” 耳朵先于脑子跳起来——不是尖锐的陌生,是钝钝的熟悉,像摸过多年的旧木头,纹路早刻在指腹。尾音微微上扬,像话没说完,又像在等什么回应,和记忆里那个总爱逗我“考了几分呀?”的叔,一模一样。 “叔?”我捏着听筒的手指不自觉收紧,电话线在掌心绕了半圈,“您……是叔吧?” 空气又静了静,能听见他那边的背景音,像是风吹过树叶,沙沙的。“是我,”他说,声音比刚才稳了点,“好多年没联系,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怎么会不记得。小时候他总把我架在脖子上逛集市,买糖画非要选最大的孙悟空;后来大人间有了些说不清的别扭,电话渐渐少了,最后一次见,是他搬家,我站在门口,他说“进来坐”,我没动,他也没再让,那扇门“咔哒”关上,像把时间卡在了那天。 “记得的,叔,”我喉咙有点发紧,“您……身体还好吗?”问完就后悔,这话太客套,像问一个不熟的街坊。 他却笑了,很低的一声,带着点释然:“挺好,就是记性差了。昨天整理书房,从旧相册里翻出张照片——你五岁那年,我带你去公园,你非要骑石马,哭着不肯走,最后我把你扛回来,你趴在我肩上睡着了,口水蹭了我一后背。” 我愣了,手里的电话线不知什么时候绕成了个结。阳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地上投了道细长的光,刚好照在听筒上,金属壳反射出一点晃眼的亮。原来他记得的,不是那些别扭的沉默,是这些毛茸茸的、带着温度的碎片。 “断了这么久,一句‘想问问’真的能抹平中间的空白吗?”我心里偷偷冒出来这个念头,却没敢问出口。 “记得的,”我换了只手拿听筒,声音软了些,“那石马后来被公园翻新拆掉了,我还哭了好几天。” 他又笑了,这次声音亮堂点:“可不是嘛,你那时候脾气倔得像头小牛。”停顿了一下,他轻轻说,“其实……这几年常想起你,就是拉不下脸。总觉得当年……是不是我话说重了。” 我鼻子突然有点酸。哪是什么话重了,不过是成年人的世界里,一点误会加上各自忙碌,就把“改天聚聚”拖成了“再也没见”。我们都以为对方早把自己从生活里划掉了,却忘了血脉这东西,像老树根,看着断了,底下的须蔓早悄悄缠了一路。 “没有的事,叔,”我赶紧说,“是我不好,后来工作忙,孩子小,就……” “不说这个了,”他打断我,语气轻快起来,“我就是想问问,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孩子都大了吧?” 我们就那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他说他现在每天去公园遛弯,养了只三花猫叫“咪咪”,我说我最近在学做包子,总发不好面。没提过去的别扭,也没说未来的打算,就像中间那十多年,只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落在地上,悄无声息地发了点芽。 挂电话时,他说:“有空……带孩子来家里坐坐?我学着做你小时候爱吃的糖醋排骨。” “好啊,”我听见自己说,声音比刚才轻快,“等周末天气好。” 放下听筒,厨房的阳光已经斜了,落在那部旧座机上,红色按键的缺口处,刚好积了一小撮光。尾音那个看不见的问号,好像被这一下午的蝉鸣和絮叨熨平了些——不是变成了句号,是变成了省略号,后面藏着好多没说完的话,和慢慢回来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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