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六年级学生,妈妈年轻的时候爱玩,怀了他,连孩子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本来要打掉,结果外公外婆不让,最后生下来丢给外公外婆带。第一次见这孩子,是在教室最后一排。别的同学都在吵着闹着交作业,他缩在椅子里,手里攥着皱巴巴的练习册,半天不敢往前递。我走过去问他名字,他头埋得更低,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九月开学第一周的早读课,教室里像炸开的马蜂窝,作业本在课桌上飞来飞去。 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他缩在椅子里,像只刚被雨淋湿的小兽。 怀里抱着本练习册,边角卷得像被水泡过又晒干的叶子,手指死死掐着封面,指节泛白。 我走过去时,他肩膀突然抖了一下,头埋得更低,几乎要碰到桌子。 “叫什么名字呀?”我尽量把声音放软,像怕惊飞停在窗台的麻雀。 他没说话,喉咙里发出“嗯”的一声,轻得像叹气。 后来才从班主任那儿知道,他生下来那天,妈妈就收拾行李走了,外公外婆抱着皱巴巴的小婴儿,一个说“养着吧”,一个说“总不能扔了”,就这么把他带到六年级——他们从没教过他怎么跟人打招呼,就像从没教过他怎么哭着要糖吃,因为老两口自己也习惯了沉默,习惯了把日子过成一杯温吞的白开水。 那天我没催他交作业,只是蹲下来,视线跟他平齐,盯着他攥着练习册的手——指甲缝里还嵌着点黑色的泥,大概是早上帮外公搬花盆时蹭的。 “这本练习册,”我指着封面上模糊的名字,“是你自己写的吗?字挺工整的。” 他睫毛颤了颤,像被风吹动的蝶翼,过了好一会儿,才用蚊子叫似的声音说:“外……外公教的。” 你说他是胆小吗?后来我发现不是。 有次课间操,他看见有同学欺负一年级的小孩,居然攥着拳头冲上去,虽然最后只是涨红了脸站在那儿,一句话说不出来,但那股劲儿,像头护崽的小狼。 只是面对“主动”这件事,他像个刚学走路的孩子,每一步都怕踩空——毕竟长这么大,从没人对他说过“你可以试试”。 真正的变化是在第一次单元测验后。 他考了七十多分,不算高,但应用题步骤写得清清楚楚。 我在他作业本上画了个大大的勾,旁边写:“这道题的解法比老师想的还简单。” 第二天早读课,我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见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怀里抱着作业本,一步一步挪到讲台边,把本子轻轻放在我桌上——还是低着头,但声音比之前亮了点:“老师,昨天的……我看懂了。” 那本练习册的边角依旧卷着,但不再是被攥得皱巴巴的样子,反而像被人小心抚平过,只是纸太薄,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折痕。 我突然想起他外公来学校开家长会时,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坐在最后一排,跟他现在的姿势一模一样,只是手里攥的不是练习册,是一个掉了漆的搪瓷杯。 现在他还是会在交作业时站在我桌旁,等我翻到最后一页,才小声说“老师再见”; 但他已经敢在作业本上画小太阳了,有时候是圆的,有时候是方的,颜色涂得超出边框,像要溢出来似的。 你说教育到底是什么呢? 或许不是教会他考多少分,而是让他知道,这世界上有个人愿意蹲下来听他说“我会”,愿意等他把那句“老师好”从喉咙里慢慢捞出来,像捞起一颗沉在水底的星星。 昨天我收作业时,他突然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睛亮亮的,像落了两滴露水。 “老师,”他说,“明天我想当小组长,收作业。” 我看着他怀里的练习册,边角虽然还卷着,却干干净净的,封面上的名字,笔画一笔一划,像刚破土的嫩芽,带着点怯生生的倔强。
就因为身上这件破罩衣,孩子看病只花了23块6。我到现在都觉得有点魔幻。医生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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