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大塘下的水稻田里有块巨石,多年来碰断父亲好几把犁头,他又气又无奈。直到今天,新犁头再被碰坏,父亲终于下决心处理它。 父亲当时正赶着牛犁田,牛蹄子刚踩进软泥里,就听见 “咔嗒” 一声脆响,比往常碰犁头的声音更重。他赶紧喝住牛,牛停下脚步,尾巴还在慢悠悠甩着赶蚊子。父亲弯腰从泥里抽出犁头,新犁头的尖儿已经断了,断口处还挂着点碎泥,露出里面的铁色,看着就心疼。他蹲在田埂上,把犁头放在膝盖上,手指反复摩挲着断口,指缝里的泥蹭到犁头上,又被他无意识地擦掉。 我当时在田埂边帮着拾掇刚割下来的稻草,看见父亲半天没动,就走过去。走近了才看见他眉头皱得紧紧的,下巴上的胡茬都翘起来了。他没看我,只是低声说:“这新犁头,上礼拜才从镇上买回来,花了五十多块,这才下田第三次。” 声音里没多少火气,更多是憋了多年的无奈,以前碰坏犁头,他还会骂两句 “这破石头”,今天连骂都懒得骂了。 过了一会儿,父亲把犁头放在田埂上,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泥,朝着田里那块石头的位置望。那块石头藏在泥里,平时看不出来,只有犁到跟前才能感觉到,每年春耕犁田,父亲都得绕着它走,可有时候赶时间,或者牛不听话,就容易碰上去。以前他总说 “算了,挪不动,绕着走就行”,今天他却转头跟我说:“回家把锄头和撬棍拿来,再找根粗绳子,今天非得把它弄出去。” 我跑回家,推开杂物间的门,里面一股子霉味和铁锈味。锄头挂在墙上,木柄上缠着圈旧布条,是去年父亲缠的,说这样握着手不滑。我把锄头取下来,又在角落里找到撬棍,撬棍头锈得厉害,我用袖子擦了擦,还是有点黄。绳子在门后挂着,是前年收玉米时用的,挺粗,就是有点脏。我抱着这些东西往田里跑,远远看见父亲已经在石头周围用脚踩,大概是在量石头的大小。 到了田里,父亲接过锄头,先在石头旁边挖了个小坑,把周围的软泥往旁边扒。他弯腰挖的时候,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贴在身上,能看见脊梁骨的形状。我也拿起小锄头帮忙,泥是刚浇过的,黏糊糊的,一锄头下去,泥就粘在锄头上,得使劲甩才能甩掉。父亲说:“挖深点,得挖到石头底,不然撬的时候没地方使劲,白费力气。” 挖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石头的大半个身子都露出来了,黑沉沉的,表面坑坑洼洼,还沾着老泥,看着就沉。父亲把撬棍插进石头底下的缝里,用肩膀扛着撬棍的另一头,使劲往上撬。他脸憋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撬棍也弯了点,可石头就动了一下,又落回坑里。父亲喘着气,擦了擦额头的汗,说:“不行,太沉了,我一个人弄不动。” 他让我去叫隔壁的王大叔来帮忙,王大叔是村里出了名的力气大,平时谁家有重活都找他。我跑到王大叔家,他家院子里晒着谷子,王大叔正拿着木耙翻谷子。我喊他:“王大叔,我爸叫您去帮忙挪块石头。” 王大叔放下木耙,问:“是不是大塘下那田里的?” 我点头,他笑了:“早该挪了,去年你爸还跟我抱怨,说又碰坏一把犁头,今天终于舍得弄了。” 他进屋拿了根更粗的绳子,跟着我往田里走。 到了田里,王大叔绕着石头看了一圈,说:“得把绳子绕在石头中间,不然抬的时候容易滑。” 他和父亲一起,把绳子紧紧绕在石头上,打了个死结。然后父亲站在石头左边,王大叔站在右边,让我站在后面,说 “你力气小,帮着推就行”。父亲喊了声 “一、二、三”,三个人一起使劲,石头慢慢从坑里挪了出来,往田埂方向移。走一步,脚下的泥就陷下去一点,父亲和王大叔都低着头,盯着脚下,生怕滑倒。 好不容易把石头抬到田埂上,放下的时候 “咚” 的一声,田埂都震了一下,泥块掉下来好几块。王大叔擦了擦汗,说:“这石头起码有两百斤,亏得人多,要是你爸一个人,累死也挪不动。” 父亲坐在田埂上,掏出烟,给王大叔递了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吸了一口,说:“以前总觉得麻烦,想着绕着走就行,结果每年都糟心,今天弄出去,以后春耕总算能省心了。” 歇了一会儿,父亲站起身,说:“得把田里的坑填回去,不然栽秧的时候这里积水,秧苗长不好。” 我和父亲一起,把刚才挖出来的泥填回坑里,王大叔也过来帮忙,用脚把泥踩实。填完之后,父亲又拿着犁头看了看,说:“明天把这犁头拿到镇上找李铁匠补补,应该还能用一阵,别浪费了。”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们收拾好工具往家走。父亲扛着锄头,手里拿着断了的犁头,王大叔拿着绳子,我跟在后面。路过田埂的时候,父亲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块石头,嘴角轻轻扬了一下,虽然不明显,但我看出来他心里松快多了。以前每次从这田里过,他都要盯着那块石头的位置叹气,今天终于不用了。
我家大塘下的水稻田里有块巨石,多年来碰断父亲好几把犁头,他又气又无奈。直到今天,
分秒必争柳树
2025-11-23 19:4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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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谈禅
一年级作文,写的不错。时间地点人物……
一锤定音
差评,写作水平太低
用户15xxx41
结尾时,要是把王大叔改成王大婶,就更有故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