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上级对孙玉国的审查作出结论，决定让他以正团级的待遇提前转业，孙玉国此前曾担任过沈阳军区副司令员。 沈阳军区大院的梧桐叶落满台阶时，42岁的孙玉国把领章帽徽仔细别进木盒。 这个曾在珍宝岛雪地里抱着炸药包冲锋的男人，此刻正盯着转业通知书上的"正团级"三个字发呆。 窗外的哨兵换了岗，没人知道这位昔日副司令员的抽屉里，还锁着1969年那枚沾着硝烟的一等功奖章。 珍宝岛的零下30度，能把步枪冻得拉不开栓。 孙玉国带着战士趴在雪窝里三天三夜，睫毛结着冰碴子还在观察苏军动向。 后来战友们说，是他发明的"雪堆隐蔽法"让全排减少了一半伤亡。 那次战役后，他的名字登上《人民日报》头版，连环画画册里他手持冲锋枪的形象，成了千万少年床头的英雄贴画。 34岁当副司令员那年，他在军区礼堂作报告，台下坐着的将官比他军龄长的不少。 麦克风里传出的东北口音带着战场磨砺的沙哑，讲到牺牲的通信员小王时，突然停顿了半分钟。 后来有人说，那次报告让不少老将军想起了自己的青春。 那个年代，像他这样从排长直接提拔的高级干部，全军找不出第二个。 转业文件送到工厂那天，党委书记握着他的手说"委屈你了"。 孙玉国却盯着车间里转动的机床出神，45岁的人开始啃机械制图课本，铅笔头把图纸戳出好些小洞。 三个月后，他带着工人改造的流水线投产，老班长拍着他肩膀："孙厂长，你这蹲点干活的劲头，比在部队带新兵还拼。 "退休后搬回老家属院，自行车筐里总装着个布袋。 菜市场的摊主都认识这个每天早上七点来买豆腐的老头，没人知道他车座下的铁盒里，锁着三十本写满战友名字的日记。 2018年档案馆来人接收日记时，泛黄的纸页上还能看见1970年3月2日的记录："今天是小王生日，他要是活着，该娶媳妇了。 "每年这个日子，沈阳到珍宝岛的长途车票都会出现在他的书桌上。 陵园的松树又长高了些，71座墓碑前整整齐齐摆着白酒杯。 守陵人说，老人总是一个人待到日落，墓碑上的"孙玉国班战士"字样被抚摸得发亮。 去年清明去时，他在雪地里站了很久，嘴里念叨着"今年暖得早，你们不用挨冻了"。 那本磨破封面的战役纪念册里，夹着张褪色的黑白照片。 28岁的孙玉国站在战壕里，军大衣领口露出半截冻红的脖子，身后是飘扬的红旗。 如今这张照片躺在省档案馆的恒温柜里，和200万字的日记一起，成了那个年代最沉默也最响亮的注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