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7年,何叔衡的妻子连生3女,族人纷纷劝道:“快纳个妾吧,大才子总不能无后。”他抱着小女儿怒吼:“谁说我会断后!” 光绪二十四年的湖南宁乡,一桩看起来极不“登对”的婚事,在乡邻们的碎语中成了定局,这一年,花轿抬进何家大门的,是比新郎官大三岁、大字不识且裹着小脚的农村妇女袁少娥,而揭开盖头的,却是满腹经纶、年方二十二的大才子何叔衡。 在当时看来,这不仅是盲婚哑嫁,更是把一块璞玉埋进了土里,可谁也没料到,就是这对被旁人看衰的夫妇,日子不仅没过散,反而在煤油灯枯燥的爆裂声中,生出了一种那个时代罕见的默契与深情。 这股子默契,最先体现在何叔衡那个“傻子”般的决定上,二十六岁那年,他凭着本事考中秀才,被县衙指派去管钱粮,这在旁人眼里是祖坟冒青烟的“肥差”可何叔衡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主,他在衙门里那潭浑水中泡了几个月。 便看透了官场的蝇营狗苟,一怒之下把乌纱帽扔了,气哼哼地跑回乡下继续种地教书,好好的仕途断了,换作寻常妇人恐怕早就哭天抢地,但袁少娥没半句埋怨,她只是默默把家里收拾得更加利索,甚至为了给丈夫省出买书钱,把自己平日做针线活的灯油都给克扣了下来。 夜深人静时,何叔衡在灯下读圣贤书,她就在那点微弱的光晕边缘纳鞋底,是不是往灯盏里添上一根灯草,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一晃一晃,竟是谁也离不开谁,这份温情虽然稳固了小家,却堵不住宗族祠堂里那些遗老遗少们的嘴,尤其是涉及到“香火”问题时。 何叔衡简直成了族里的异类,1903年随着第一声啼哭,袁少娥生下了大女儿,在重男轻女的旧风俗里,接生婆都是摇着头出门的,家里长辈更是唉声叹气,仿佛天塌了一角,唯独何叔衡高兴得像个孩子,破天荒地四处筹钱,非要给个女娃娃办“三朝宴”。 在宴席上,面对满屋惊诧的宾客,他高举酒杯宣布给闺女取名“实山”寓意女孩也能像大山一样顶天立地,两年后,二女儿降生,看着又是闺女,袁少娥心里都有了愧意,族里的议论声更是像蚊子一样轰得人心烦。 甚至有七八个族老把烟袋锅子敲得震天响,逼着何叔衡纳妾或是过继,何叔衡这次彻底火了,他一把搂过尚在襁褓中的二女儿,瞪着那些还要他“传宗接代”的老面孔,当场给孩子取名“实嗣”这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闺女就是我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后来哪怕硬被家族塞了一个过继男孩何新九,在这个家里,读书识字的优先权也从来不分男女,他不仅严令禁止给女儿裹脚,还因为私塾先生一句“女娃读什么书”直接抄起扫帚把人赶出二里地。 从那以后,何家窗台上摆着的书,从《四书五经》变成了《新青年》女儿们念叨的词儿也变成了“民主”与“科学”这种离经叛道的家风,最终在1913年的秋天迎来了一次更彻底的爆发。 那一年,37岁的何叔衡做了一件让所有年轻人目瞪口呆的事,他背着蓝布包袱,站在了湖南一师的校门口,看门大爷以为这穿着旧长袍、胡子拉碴的老头是来送孙子的,结果他却是来报名的。 在一众风华正茂的少年郎中,这位老秀才显得格格不入,但他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着的“俄国十月革命”和“共产主义”却比谁都滚烫,连他的同班同学毛润之后来都感叹,这个老学生最为刻苦。 那个在油灯下给丈夫纳鞋底的袁少娥,虽然看不懂丈夫带回来的那些关于“天下大事”的书,但她读得懂丈夫的心,1921年夏天,当何叔衡收拾行囊准备去上海参加那个将彻底改变中国命运的“一大”时,袁少娥拿出了家中箱底所有的积蓄。 并在他包袱里塞入了一双新做的布鞋,丈夫这一走,原本安宁的何家老宅摇身一变,成了风暴眼中的地下联络站,在父亲的影响下,曾经被寄予“像山一样”厚望的女儿们,真的长成了钢铁般的战士。 实山扮成了回娘家的小媳妇,只不过菜篮子的草药底下压着党的密信,实嗣则扎着羊角辫,看起来天真烂漫,背地里却把油印机藏进猪圈,还能在敌人搜查时面不改色地给团丁倒红糖水周旋,这一家子,无论男女老少,都在那条充满荆棘的路上狂奔。 然而,革命的道路注定是用鲜血铺就的,1935年那个阴冷的早春正月,长汀山道的冻雨寒彻入骨,59岁的何叔衡在突围战中被敌人死死咬住,身后的悬崖是他最后的归宿,他不愿成为战友突围的累赘,推开了那个试图背他走的警卫员。 大喊一声“我老了”随后纵身一跃,噩耗传回老家那天,大女儿实山正抱着刚满月的孩子教认字,听闻消息,眼泪吧嗒吧嗒地打湿了手里的书卷,姐妹俩抱头痛哭,肝肠寸断。 信息来源:《永远的叔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