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透社把中国EUV 光刻机的发展轻描淡写地归结为“逆向工程”,这听起来既熟悉,又令人发笑。熟悉,是因为这是过去二十年里每当中国在高端工程领域取得突破时,西方媒体最省力、也最不用动脑子的解释;可笑,则在于它在 EUV 这种工程复杂度极端恐怖的系统上,几乎完全不成立。EUV 不是一件“产品”,而是一个由上万项子系统、材料科学、精密制造、光学物理、控制工程与工业软件共同构成的工程体系。它不存在“拆一台就能抄”的前提条件。中国连一台完整的 ASML EUV 都买不到、摸不到...拆你妈呢,拿什么来逆向???靠几张公开视频?靠公开专利?还是靠想象力?更荒谬的是,这种说法隐含着一个极其幼稚的工程观:仿佛只要拿到成品,工程能力就会自动生成。但任何真正接触过复杂工业系统的人都知道,成品恰恰是最不重要的部分。真正决定系统能否运行的,是你是否掌握了材料工艺窗口、制造误差容忍度、长期可靠性模型、失效路径和工程折衷逻辑—这些东西,既不在产品里,也不在图纸上。如果 EUV 可以靠逆向工程完成,那 ASML 根本不需要花 18 年时间,从 2001 年的可用原型机一路烧钱到 2019 年的工业级产品;美国、日本、德国的整个高端制造体系,早就可以“拆一台学一台”。现实恰恰相反:正是因为逆向工程在这种系统级技术上基本失效,EUV 才成为极少数公司能够长期垄断的领域。更现实的问题是:中国的 EUV 和 ASML 的 EUV 本来就不是一回事。它们在工程路径、成熟度、可靠性目标上都存在显著差异。把这种差异粗暴地抹平,用“偷”“抄”“逆向”来解释,不仅是在回避事实,也是在掩盖一个更不舒服的现实:中国是在从零搭建一整套自己的 EUV 工程体系,而且速度远超西方预期。当然,这套说法的真正功能从来不是解释技术,而是维持叙事安全。当“他们不可能”已经破产,“他们即便做出来也一定是偷的”,就成了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它不需要证据,也不需要工程逻辑,只需要足够重复。问题是,工程世界并不服从叙事。你可以否认性能、质疑稳定性、讨论良率和规模化能力 - 这些都是严肃的技术问题。但把 EUV 这种系统工程的突破,轻率地归结为“逆向工程”,本质上不是在贬低中国,而是在暴露自己对现代工业复杂性的无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