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兰出征时折了门前柳。 她出征时折了门前柳,军帖下达那夜,花木兰磨亮了阿爷的剑,铁锈混着旧血渍,在磨石下一寸寸化成浊流。她束起长发时,看见铜镜里有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那是女儿家的轮廓,却要装进男儿的气概。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市集人声鼎沸,无人留意这个过分清秀的"少年"。她试穿铠甲时,铁片冰冷地贴上肌肤,那寒意从皮肤直透进骨子里,原来这就是盔甲的重量。不只是铁的沉重,更是千万里山河、一家老小性命的重量。 黄河在远处咆哮,同袍们的鼾声起落如潮。木兰在黑暗中睁着眼,她想起昨日河边饮马,水中倒影恍惚还是闺中模样,掬水一捧,只剩被风沙磨糙的脸庞。十二年,足以让溪流改道,让柳树成荫,让一个女子的掌心长出拿得起刀剑、也握得住缰绳的茧。 最惊心的不是战场厮杀,而是营火旁偶然的照面,副将拍她肩膀。花兄弟这般俊秀,倒像个姑娘家,众人欢笑,她跟着笑,脊背却渗出细密的汗。原来最难的仗不在沙场,而在日日警惕的呼吸间,在每一个可能暴露的举手投足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