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6月,邓稼先因直肠癌晚期躺在医院,好友杨振宁从国外回来看望。杨振宁走后,邓稼先指着桌上杨振宁拿来的东西对妻子说:“振宁这是知道我不行了,来送我最后一程”。 这次见面,杨振宁问了一个憋在心里很久,甚至有点“俗”的问题。 他问邓稼先:“稼先,国家给你发了多少奖金?” 咱们换位思考一下,杨振宁在美国,那是顶级科学家待遇,随便一个奖项的奖金都是天文数字。他其实是心疼老友,觉得你干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事儿,国家怎么着也得重奖吧? 邓稼先笑了笑,伸出两个手指头。 杨振宁猜:“二十万?” 邓稼先摇摇头。 “两万?” 还是摇头。 邓稼先平静地说出一个数字:“原子弹十块钱,氢弹十块钱,一共二十块钱。” 二十块钱! 当时杨振宁听到这个数字,整个人都怔住了,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这不是嫌钱少,这是心疼到了骨子里。这二十块钱,买断了一个顶尖科学家二十八年的青春,买断了他陪伴家人的时光,甚至,买断了他的命。 但邓稼先接下来说的话,更扎心。他说当时国家底子薄,这一万块钱奖金是发给整个单位的,大家按工分,他是拿最高的一档,也就这二十块。 这话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那不是什么委屈,而是一枚勋章。 很多人不知道,邓稼先这身病是怎么来的。 那是1979年的一次核试验,氢弹空投时降落伞没打开,弹体直挺挺地砸到了戈壁滩上,没响。 这是天大的事儿!如果不查清楚原因,后面的试验就没法搞;如果弹体破裂,核污染就会扩散。 所有人都被拦在外面,只有邓稼先,他像个不要命的赌徒一样,冲进了那片死地。 他甚至用手捧起了那块被摔碎的弹片,仔细观察。 那可是高浓度的放射性物质啊! 从那以后,邓稼先的身体就垮了。体检的时候,医生发现他的白细胞染色体已经像烂渔网一样,全碎了。那是遭受了致死量辐射的铁证。 可以说,他是在用自己的肉身,给中国的核事业铺路。 咱们再把时间轴往回拉一拉。 这两个人的缘分,那是真的深。两家老爷子就是清华的同事,还是安徽老乡。杨振宁和邓稼先,那是从小在清华园里爬树掏鸟窝长大的交情。 在昆明西南联大读书的时候,有一次日本飞机轰炸。警报响了,大家都在跑,邓稼先个书呆子还在那看书。是杨振宁,冒着炸弹落下来的危险,折回去把他硬生生拽进了防空洞。 要是没有那一拽,中国后来能不能那么快搞出原子弹,还真不好说。这就是命,杨振宁救了邓稼先的命,邓稼先后来救了整个国家的命。 1950年,人生的十字路口到了。 26岁的邓稼先,在美国普渡大学拿到了博士学位,人称“娃娃博士”。导师极力挽留,说你留下来,前途无量。 邓稼先想都没想,拿了学位第九天,就买了船票回国。 而杨振宁选择了留在美国,继续深造理论物理。 后来有人拿这个说事儿,说杨振宁不爱国。这就太浅薄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战场。杨振宁在理论物理上的高度,那是给全体华人长脸的。 但两人的联系,确实断了二十年。 直到1971年,杨振宁作为第一个回访中国的华裔科学家,踏上了这片故土。 他下飞机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周总理递名单,我要见谁谁谁。那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赫然就是邓稼先。 那时候邓稼先在哪?在青海的基地里,隐姓埋名,连家里人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两人见面那场景,虽然没有抱头痛哭,但那种暗流涌动的情感,比什么都烈。 也就是在那次访问期间,杨振宁听到外媒有个谣言,说中国的原子弹是美国科学家寒春帮忙搞出来的。 杨振宁心里那个急啊,他在离开北京前,忍不住问了邓稼先一句:“寒春有没有参加咱们的原子弹工程?” 邓稼先没法马上回答,因为那是绝密。他连夜请示了周总理。 总理的回复就几个字:如实告知。 第二天,在杨振宁即将登上回美国的飞机前,收到了一封信。信是邓稼先写的,信里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中国的原子弹、氢弹,全部是由中国人自己研制的,没有一个外国人参加! 杨振宁看了这封信,躲进厕所里,哭得像个孩子。 就在那封信的末尾,邓稼先写了一句特别文气,但又特别有力量的话:“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同途。” 1986年7月,邓稼先走了。 他临走前,除了那句“送我最后一程”的感慨,还特意交代妻子许鹿希,把家里那方最好的砚台,送给杨振宁。 后来,杨振宁写了一篇著名的文章《邓稼先》。他在里面说,如果把邓稼先比作奥本海默,那是对邓稼先的侮辱。因为奥本海默太复杂,而邓稼先,是一个最纯粹的人,一个纯粹的“中国男儿”。 2021年,杨振宁百岁生日。 这位百岁老人深情地对着虚空中的老友喊话: “稼先,我懂你‘共同途’的意思。我可以很有自信地对你说,我这50年,是合了你‘共同途’的瞩望,我相信你会满意的。” 这五十年,杨振宁在清华建立高等研究院,卖掉美国的房子捐款,把自己毕生的学术资源都搬回了中国。他用自己的方式,走完了邓稼先没走完的路。 一个以身许国,化作戈壁滩上的丰碑;一个享誉世界,晚年归根为国育才。 这就是“千里共同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