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相亲时，男方又丑又胖又矮。我没好气地问：“有住房吗？”他答：“公司的。”“有车吗？”“也是公司的。”我转身就走，他却在身后说：“公司是我爸的。” 周五晚上十点，写字楼楼道的灯忽明忽暗，我抱着文件夹往出走，肚子饿得咕咕叫。手机屏幕上，天气预报的小雨图标正往下滴水，风裹着雨丝斜斜扫过来，打在脸上凉飕飕的。 公交站台就我一个人，缩着脖子刷实时公交，忽然听见“吱呀”一声刹车。抬头时，车灯晃得我眯起眼——居然是周明宇，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衫，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 “加班刚出来？”他摇下车窗，咧嘴笑。我往旁边挪了挪，没接话。上次相亲这张脸，配着那句“公司是我爸的”，差点没把我气笑。 “雨这么大，没带伞？”他指了指天。我掏出手机假装看时间，余光瞥见站台电子屏上，末班车还有三分钟到站。可我家小区门口那段路没路灯，平时走都得打手电，今晚下雨，估计得踩一脚泥。 他忽然拉开车门：“上车吧，送你。”我想都没想就拒绝：“公司车呢？你爸的公司还让你开私活？”话一出口就后悔，咋跟吃了枪药似的。 他倒没生气，拍了拍方向盘：“就一破国产车，公司配的代步车。”我往车里瞟，布座椅磨得发亮，中控台上摆着个掉漆的塑料小猪，“上次相亲开的也是这个，你看，连真皮座椅都没有。” 雨这会儿下得更急了，风裹着雨点子往我脸上打，我打了个喷嚏。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行吧，谁跟舒服过不去呢。拉开车门坐进去，一股淡淡的洗衣粉味，比出租车上的烟味好闻多了。 “安全带。”他提醒我。车里一时没话，空调出风口吹着暖风，我盯着他耳朵——居然有点红。 “上次那事儿，对不住啊。”他忽然开口，目视前方，“我姑非让我那么说，怕人家不是冲人来的。你问得那么直接，我一紧张，就说漏嘴了。” “所以你就故意等我转身了才说？”我挑眉。 “不是故意的！”他急了，“我刚想解释，你都跑没影了。加你微信你又拉黑，我……”他没说完，叹了口气，“我姑还骂我笨，说我把事儿搞砸了。” 我心里那点气，好像突然泄了点。想起他当时站在原地，格子衫被风吹得鼓起来，倒真不像装的。 车路过一个小区门口，他忽然减速，往路边草丛瞅。我顺着看过去——草丛里缩着只小橘猫，淋得瑟瑟发抖。他停下车，从后座拎出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猫粮和一小碗水。 “等我一下。”他撑着伞下去，蹲在草丛边，轻轻“咪咪”叫了两声。那小猫居然不怕他，摇着尾巴凑过来。他把猫粮倒在纸盘里，又把水碗放旁边，看着小猫吃，嘴角带着笑，啤酒肚顶得衣角老高，动作却挺温柔。 我看着他背影，忽然觉得——这胖子，好像也没那么“磕碜”。至少比那些长得帅却对着流浪猫踢一脚的男人，强多了。 他上车时头发湿了一片，坐下就打了个喷嚏。我从包里摸出包纸巾递给他：“擦擦吧。”他愣了一下，接过纸巾，嘿嘿笑：“谢了。” 车开到我家小区门口，雨小了点。他从后备箱拿了把伞递给我：“新的，备着应急的，你拿着。”我接过伞，黑色的，伞柄有点凉。 “多少钱？我转你。” “不用不用。”他摆摆手，发动车子，“下次别忘带伞。” 我站在路边，看着他的车尾灯拐过街角，才撑开伞往小区走。伞挺大，把我整个人都罩住了，一点雨没淋着。摸了摸兜里的伞柄，好像还带着点余温。 闺蜜发来微信：“咋样咋样？今天没再遇到那个‘扮猪吃老虎’？” 我对着屏幕，想了半天，回了句：“没。”然后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抱起抱枕——肚子好像不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