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家有一位高级干部,每次回老家都是在村外下车,叫司机把车开回去,自已穿越大街步行回家,见到谁都主动打招呼,由于他家辈分小,很多比他小几十岁的人都比他辈分大,他该叫叔叫叔,该叫爷叫爷,该说说,该笑笑,非常自然, 村西头的老土路,傍晚总飘着炊烟混着麦秆的焦香。 那辆黑色轿车每次都停在村口那棵歪脖子槐树下,车窗降下,露出张不算年轻却带笑的脸,冲司机摆摆手:“回去吧,明早来接。” 车门关上,他拎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踩着布鞋往村里走,鞋底碾过路上的碎石子,咯吱响。 遇见第一个人是卖豆腐的老李,挑着担子往家赶,他老远喊:“李哥,今儿豆腐嫩不?” 老李抬头见是他,担子往路边一放,粗声笑:“小二回来啦?刚做的,给你留了块!”——他大名早没人叫了,村里人都喊他“小二”,按辈分,他得管比他小五岁的老李叫“哥”。 走到巷口,扎羊角辫的妞妞追着蝴蝶跑出来,一头撞进他怀里。 妞妞奶奶从门里探出头,拍着大腿喊:“慢着点!快叫三叔公!” 他把妞妞扶稳,从帆布包侧兜摸出颗水果糖,剥开糖纸塞她手里,弯腰时后腰的衬衫褶子挤成一团,妞妞咯咯笑:“三叔公,你衣服皱啦!”他也笑:“路上风吹的,回家让你三奶奶熨熨。” 墙根下蹲着几个老头抽旱烟,见他过来,老支书磕了磕烟袋锅:“小二,过来坐。” 他也不推辞,挨着老支书蹲下,接过递来的烟杆,凑过去点着,猛吸一口,呛得咳嗽——小时候偷抽他爷爷的烟,也是这么呛。 旁边的栓柱叔眯着眼看他:“听说你现在管着不少人?”他吐个烟圈:“啥管不管的,都是给老百姓办事,跟咱村会计记账一样,得算明白账。” 或许有人会问,都当那么大的官了,何必呢? 村口修车铺的老王头最清楚,二十年前他第一次回乡,也是这么在槐树下下车,背着个军绿色挎包,走了三里路,见着老王头就喊“王叔,我车链子掉了,帮瞅瞅”——那时候他刚当上县干部,车还是辆旧自行车。 他心里的秤,从来没按“官阶”算过;那头拴着的,是村口的老槐树,是巷子里的吆喝声,是妞妞奶奶蒸的槐花糕,是每个“叔”“爷”“哥”背后,刻在骨子里的“村里人”仨字。 所以他不用司机送,怕车轮子碾了谁家晒的玉米粒;所以他记着所有辈分,怕哪个“小爷”觉得他“忘了本”;所以他笑得那么自然,因为站在这片土上,他就不是“官”,只是当年那个爬树掏鸟窝的小二。 每次他回来,村头的槐树下就聚满了人,老的少的,围着他说庄稼长势,问城里新鲜事,像过年时聚在祠堂里一样热闹。 日子久了,外村人听说这事儿,都啧啧称奇,村里人却摆摆手:“啥奇的?他就是咱村的小二呗。” 其实啊,哪有那么多“官架子”与“接地气”的说法;说到底,心在哪,脚就落在哪——你把根扎进土里,土自然会给你最踏实的回应。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帆布包在肩头晃悠,布鞋踩过最后一截土路,快到家门口时,他朝着院里喊:“娘,我回来了!” 院里传来他娘的声音,带着笑:“知道了,饭都盛好了——路上碰见你七爷没?他问你啥时候教他孙子写作业呢!” 他应着“碰见了,明儿一早就去”,脚步轻快地跨进院门,身后的老槐树,叶子在晚风中沙沙响,像极了他小时候放学回家时,听到的声音。
我老家有一位高级干部,每次回老家都是在村外下车,叫司机把车开回去,自已穿越大街步
奇幻葡萄
2025-12-25 16:4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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