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陈毅在上海一家面馆吃面,这时,进来一老农也点了一碗阳春面。 服务员端来的面,陈毅碗里卧着鸡蛋青菜,老农碗里却只有几片菜叶,连面汤都透着清亮。 那天陈毅没穿军装,就件旧布衫,带着警卫员小李在浙江中路上溜达。 上海刚解放仨月,粮食紧张,面馆门口都排着长队。 他本想随便吃碗面,看看老百姓真实的日子,没成想刚坐下,服务员就凑过来低声问:“两位是‘一十’?”他没听懂,只点头。 眨眼间面就端上来了,碗里卧着个鸡蛋,青菜堆得冒尖,筷子一挑,面多得差点溢出来。 隔了没几分钟,门口进来个老农,裤脚还沾着泥,怯生生要了碗阳春面。 服务员瞥了他一眼,慢悠悠擦着桌子,过了快一刻钟才搭腔。 老农被安排在最角落,桌子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油渍。 等面端上来时,陈毅都快吃完了那碗面清汤寡水,几片菜叶漂在上面,面条细得像粉丝,碗底一眼能望穿。 “你这面怎么回事?”陈毅放下筷子招手。 服务员过来时脸上还堆着笑,直到看见老农那碗,笑容僵了一下。 后厨墙上贴着张字条,陈毅走过去一瞅,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贵客(一十)优先,散户(十一)延后”。 “我问你,这十一是什么,一十又是什么?”他声音不高,服务员的汗却下来了。 老板赶紧跑出来,搓着手解释:“老顾客和您这样的贵客,当然得优先照顾……” “新中国的面馆,还分三六九等?”陈毅打断他。 老板没敢接话,只说以前都这么干,民国那会儿洋行的人来,不仅加菜还免单,农民来就只能坐门口。 陈毅指着老农那碗面:“把鸡蛋给他加上,再重新煮一碗,跟我这碗一样。”老板慌忙点头,后厨很快飘来鸡蛋的香味。 老农捧着新上的面,手都在抖,嘴里不停说着“谢谢长官”。 第二天一早,上海市工商局的人就把全市面馆查了个遍。 37家馆子都贴着类似的字条,有的写“上宾”“下客”,有的干脆用红笔圈出“干部专座”。 陈毅让人把这些字条全撕了,还办了个新店员培训班,教材里就印着那天面馆的事。 他在培训班上说:“我们当干部的,不能比老百姓多吃个鸡蛋,这才是共产党的本分。” 其实陈毅早见惯了这种事。 1927年在武汉搞地下工作,他穿件破大褂去洋行送信,门房瞅都不瞅就把他推出来,说“要饭的别挡道”。 1947年在山东,部队里官兵吃一样的高粱米,他跟战士们蹲在地上扒拉饭,还开玩笑说“这样吃才香”。 1949年6月他当上海市长,就职演说里就一句话:“我这个市长,就是给老百姓端碗公平的面。” 后来上海街头的面馆,再没见过“一十”“十一”的字条。 服务员端着面碗在食客间穿梭,不管是穿中山装的干部还是扛着锄头的农民,碗里的鸡蛋青菜都一般多。 那年冬天,老农又去那家面馆,老板老远就喊:“大爷,您的阳春面,多加了勺热汤!”老农摸着碗沿笑,碗里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 那碗被纠正的阳春面,成了新社会里最实在的公平。


